第96章第七十个人
李真真吃完面,限见天色不早,和张雷思翁小南打了个招呼,独自回了西岛。
除了水路那段用了缩地成寸,其余能步行的她全程步行。中途跑去夜市打听了些事,还买了些东西。就这么拖了许久。
回到行宫时,正好巧妙地卡在十一点五十五分的线上。宫殿里空无一人。
只有茶桌上,一个陶钵被小火温着。
李真真将买来的东西放在一侧,打开盖子看了眼。又是骨头汤。
汤底熬得极为浓稠,奶白色看着实在诱人。她本来胃已经不饿了,闻到这个香味脑子又饿了起来。只是一碗汤都喝到了底,灯汐枝还没回来。这种情况并不常见。
李真真有些惊讶地发现,不过短短半年,她竞然已经习惯每天一回来就能看见男主的身影。
他足不出户,堂堂三界之尊却活得好像一直等在她身后的影子,始终站在她一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。
几乎给她营造出了一种,他会永远陪着她,永不离开的错觉。但怎么可能呢。
这可是太清仙尊。
李真真绕着这间偏殿四面走了一圈,最后在宫殿东侧的一片山脊上找到了他。
夜半时分,行宫玄黑的檐角悬着半轮冷月。灯汐枝赤足站在高台尽头,脚下是沉睡绵延的宫城。春雪坠落无声,覆满黑瓦,像一层薄薄的尘灰。他细薄脚底贴着冰冷石砖,寒意顺着经络攀爬,却仿佛不觉冷。风掠过栏杆,卷起他漆黑垂落的发丝,又寂然散去。李真真靴底碾过陈旧的沙砾,发出细微的脆响。“你来了。"他微微仰着头,看天上飘落的雪。李真真走到他身后三步远站定,呼吸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短暂停留,又消散。雪光把他素白的衣袍映成青灰。
月光描摹他的轮廓,为他的睫毛镀上银霜,像是银色的海将他吞噬。而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,任水流慢慢没过他的全身。李真真是个情绪非常匮乏的人。
不管是饥饿的老妪,身世飘零的男娼,还是无父无母的小女孩,大部分情况她只是觉得自己“应该"去救这些人,而且刚好顺手可以救,于是就去救了,她内心面对这些惨象其实并无多少共情,实在来不及救或没能力救,也不会有什么负罪感。
但是这一刻,她却觉得男主好像下一刻,就要消失殆尽,化作尘埃。她想要把这尘埃挽住。
李真真突然就明白了,在那些不那么靠谱的野史演义里商纣王的心境。若是能得到这样一个人,即便灭国倾城又有什么关系。美到男主这个程度,相貌都是其次。
纯粹的容色之盛,撑不起这一身美人骨。
他身上真正令人移不开眼的,是一些别的、更幽微的东西。但李真真文学素养有限,表达不出来这种感觉。而且这种浅淡的惊艳,也不足以让她去搜肠刮肚寻找词汇。两人之间隔着半臂距离,不远不近。
灯汐枝的赤足在雪光中显得苍白,精致脚踝上有一道伤疤显得格外狰狞,上面还沁着血。
一看就是她鞭子留下的痕迹。
李真真:…”
区区鞭伤,怎么搞的和半永久似的,都多久了竟然还没好!他身上其他伤痕也是,有时她就是掐的重了一点,那点青紫就像是纹在他身上一样,几天下来连消退的迹象都没有。李真真都要怀疑他是故意把这些伤口留下来了。可是男主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。
她是变态,男主又不是。
李真真低头看了几眼,越看越觉得自己抽出来的那些伤,简直就是让白壁蒙尘,美玉留瑕。
她忽然蹲下身,解下自己的外袍铺在石砖上。“脚上有伤就不要不穿鞋了。"她说:“踩上来。”灯汐枝垂眸,看着那件半新不旧的墨青色的衣袍。因为便宜耐磨,李真真几乎每天都穿着,袖口还翻着一点毛边。如今却铺在他脚下。
月光穿过竹影,灯汐枝自上而下地看着她,神色依旧平静如寒潭水影。唯有长睫微微颤了一下,掩住的眸底极黑而深的色泽。全是被她这一个动作带出的痴迷。
灯汐枝忽然抬手,和受到某种抵抗不了的引诱,冰凉指尖触上李真真的眼睫,极轻地一掠,像拂去不存在的尘埃。
李真真未动,只是微微抬眼。
灯汐枝的手指便顿在半空,片刻后,缓缓下移,指背擦过她的脸颊,力道轻得近乎克制,却又在即将撤离时,扣住她的后颈。李真真看到他手腕上,还有自己昨夜用绳索捆出的痕迹。吻落了下来。
高高在上的三界之主垂着眼睫,一点点含吮着她的唇,他睫毛上沾着未化的雪粒,神色依旧冷清,唯有呼吸乱了半分。手掌也始终虚扶在她颈后,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,唇却精准地覆上她的。清冷的远山香气笼罩下来,带着几分冬日将尽时最后的寒意。直到李真真不小心咬到他的舌尖。
灯汐枝骤然收紧手臂,那截始终虚悬的手终于实实在在扣住了她的后颈。月光下,他雪白的衣袖与她纠缠在一起,再分不清彼此。抓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大得吓人,让李真真不适应地蹙了蹙眉。不够……
还是不够。
她口中的津液被他咽下,甚至失控地溢出唇角,又被他仔细舔吻。灯汐枝清楚的听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