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冤突然意识到什么,想起周雅人床头案上那只喝见底的药碗,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渐起波澜:“你昨天不会”
周雅人别提多心梗了,然而当着几个小辈不好发作,气得转身就走。几名少年茫然四顾,不知道中间具体发生了什么,就被邪祟安排在这儿帮听风知抓药送回客栈。
白冤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,会发生周雅人因为她吃错药这么离谱的事,吃的还是剂实打实的猛药,赶紧追出去,试图解释:“你弄错了。”“怪我瞎吗?”
怎么还急眼了呢,于是白冤好脾气地换了主语:“是我弄错了。”“你是故意想整我,还是想看我乐子?!"周雅人气不打一处来,“就因为我封你灵脉?!”
“倒也不至于,"白冤还算心平气和,“我没这种癖好。”“癖好?”
“我不至于使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,喂你喝这种药,末了还要帮你纾解。"白冤坦然道,“多此一举,还不如抽筋扒皮,灌杯鸩酒。”“你……”周雅人直接忽略了抽筋扒皮,被她轻描淡写的一句"还要帮你纾解”堵了嗓子眼儿。
“再说,那汤药也不是我喂给你的,是你自己抓药的时候没弄清方子,"白冤想起昨夜周雅人那个上头的样子,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,原来是因为吃错药诱发的情热,果然俗人说床上床下两个人,一点没错,罢了,白冤说,“不过是吃错药,没什么大不了,你就当吃个教训,下次别再这么大意。”见对方如此不当回事,周雅人都快没脾气了。说来说去,这事儿确实怪不上白冤,只能怪他瞎。“另外,"白冤煞有介事地补充,“你吃错药,我帮你纾解,事后不应该感谢我么,闹什么脾气?”
周雅人一口气上不来,差点憋出内伤。
可能他这副吃瘪的样子特别容易使人身心愉悦,周雅人看过去时,正好看见白冤微微扬起的嘴角,似笑非笑。
而感谢的话,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。
周雅人干瞪了一会儿眼,终于败下阵来:“是我的问题。”“嗯,"白冤不是没气量,“掂量清楚了就行,至于你封我灵脉这笔账…”周雅人说:“人若是受了伤,动作幅度过大就会容易抽开,刑伤也是一样。你受皋陶之刑,是大阵撕出来的刑伤,所以我掺符灰帮你封住,也是怕你没轻没重。”
事实证明白冤确实没轻没重,也绝对不是个安分的主儿,但凡任她去折腾,那一身刑伤怕是能反复裂开上百回,动不动就要皮开肉绽给他看,轻易好不了。不然断骨的人为什么要绑两块板子固定住,虽然导致行动不便,但起码能预防二次损伤,符封的作用就是牵制,让她适可而止。再则,万一白冤还是想不开,非要不计代价掀了北屈鬼衙门的地基大阵呢?“你管的闲事,"白冤丝毫不领情,“你自己呢,你怎么不给你自己也贴张符封。”
周雅人不跟她逞口舌之快:“等你这身刑伤愈合,符封就会随之失效,其实我从未……
其实随着刑伤逐渐愈合,白冤已经心里有数了:“怎么?想让我念你这份仁义之举?”
“是啊,倘若有朝一日,你我殊途陌路…”这话白冤就不太爱听了:“少操那些毫无意义的闲心,大道三千,殊途同归,你我注定陌路不了。”
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“他和白冤本就不是同路人,终归要分道扬镳,而这期间,怕是还有场可大可小的争端,周雅人简明扼要地点出,“阴燧。”这倒是个横亘的问题,白冤明确道:“我不可能让你带走阴燧。”“没有阴燧,我交不了差。”
“怎么?天高地阔不自在,还惦记着回你的大牢做个盲臣?"白冤轻笑一声,“何故非要交这个差,不如考虑跟着我,兴许我还能捞你一把。”周雅人反应了许久,才反应过来对方的言外之意,如果不肯跟着她,他就只能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,银铛入狱。因为担着刑劫,这辈子都别想洗清冤屈,再带不回去阴燧,可谓罪加一等,周雅人无奈道:“你这算威逼还是利诱?“要知道,无论天涯陌路,世道变迁,你都会死在我面前。"白冤眼珠不错地盯着他,压迫感十足,“你说,这叫不叫殊途同归?”周雅人猛地怔住,好似迎面遭受巨大的冲击。而正当此时,拎着听风知药包的太行道少年追赶上来,刚才他们被“壮阳药”打了岔,光顾着看听风知乐子差点忘了正事。好在白冤和听风知并没走远,李流云上前道:“清早有个车夫拿着告示来县衙,说陈莺和铁面人买过他的马车。”
周雅人神色一凛:“什么时候?”
“正是我们入京观当日。”
“知不知道去向?”
“车夫不敢确定,只隐约听见陈莺好像提到风陵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