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防员问:“现在轿厢门严重变形,估计找到钥匙也打不开。能不能直接把两道门切开。”
程时摇头:“直接切割可能引发电路短路、断路,触电、火灾和结构坍塌的风险,我建议打开二楼的厅门查看一下,如果井道无障碍物,结构稳定,就使用液压扩张器破拆轿厢顶部逃生窗,把人从二楼救出来。不过,就算是打开二楼的厅门,也是需要钥匙的。”
钥匙拿来,程时打开二楼的门。
里面黑黢黢的。
程时用手里的手电照了照,雨水从顶上坠落成一条线。
井底弥漫着电线短路后的焦糊与液压油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。
程时照了一下,发现墙壁上有裂痕。
他回头问杜厂长:“你当时装电梯的时候,算了结构稳定性吗?”
杜厂长:“那是什么......”
程时有些头疼:要是机械厂,汽车厂的人,还会有结构和受力的概念。
偏偏这个酒店又是副食品厂主导修建的。
他对消防员说:“尽快救人,我觉得这个电梯井的结构可能不太稳了。先把所有客人和无关人士都疏散出去。”
消防员在程时指导下把逃生窗打开,终于看到了里面的情形。
一对男女晕厥在里面,电梯底部全是水。
这个电梯很小,所以担架放不进去,也拎不出来。
还好程时带了几个大汉,下面托,上面拽,才把两个人给弄出来。
程时一直在观察电梯井的结构情况。
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,本来只有电梯井边缘有雨水流下来,现在整个墙壁都在渗水。
其实情况恶化得很快,这是倒塌的前兆。
但是他怕吓到其他人,所以没说。
把人救出来后,程时就催着于大东和消防人员他们出去。
他很少露出这么紧张的表情,所以于大东他们也不敢停顿,抬着那两个伤者,一溜烟下楼往外跑。
上救护车送去医院了。
程时一边跑还一边不断地高声说:“还有人没出去吗?赶紧撤离,这栋楼要塌了。”
杜厂长嘴里说:“有那么夸张吗。”
脚下还是跟着程时他们跑。
他忽然想起自己办公室里还有现金什么的,转身要进去,却被于大东拎着衣领子强行掉头朝外,拖了出来。
他说:“东哥,别闹,让我去里面把东西拿出来。”
于大东冲他一瞪眼:“神经。什么能比命还重要?!!别犯浑,小心我揍你。”
杜厂长一缩脖子,不敢出声了。
看热闹的人把这儿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,大声谈论。
这会看着程时他们跑出来,大家忽然都静了,盯着他们。
主要是担架上那两人的状态太吓人了。
刚才看热闹的开心荡然无存,大家都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。
身后的那栋楼发出“嘎啦嘎啦”怪异的爆裂声,好像骨骼断裂的响声。
那是承重柱里的预应力钢筋不堪重负开始各个方向弯折,压裂了拉裂了混凝土的声音。
程时大声说:“还愣着干什么,快跑。”
那些人炸了窝一般,惊叫着转身拼命跑。
厚厚的墙壁忽然像纸牌一般往中间倒塌,各种杂物纷纷掉落,数声巨响之后粉尘和着污水高高扬起。
刚才还光鲜的酒店瞬间变成一堆建筑废渣。
天上又开始下雨了。
钢筋扭曲成怪异的形状,暴露在于水中。
那锈蚀颜色黄昏的光线下好像血光一般。
大家都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惊恐中,程时已经在帮助急救人员把伤者弄上车。
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杜厂长想偷偷溜走,却被愤怒的酒店员工和顾客围住了:“想跑?没那么容易。”
“你可缺大德了,要不是程时叫我们跑出来,我们都会被压死在里面。”
警察来把杜厂长带上了车。
其实杜厂长这会儿更想去警察局,不然在这里会活活被人打死。
那些员工茫然看着已经化成废墟的酒店,明白自己不但这个月工资可能会泡汤,还再次失业了。
程时把袖子放下来,悠哉往回走。
于大东心有余悸地问程时:“话说,装个电梯而已,这么吓人吗?”
程时看了他一眼,知道他在担心什么,回答:“放心,我们这一栋没问题,所以之前才叫你找机构专业的人审查啊。杜厂长那栋楼是按照普通居民楼设计的,压根没考虑装电梯的荷载。再加上这些天一直下雨,这栋顶上的积水没有及时疏通,也给建筑增加了额外的重量。刚才厢体下坠,撞击摩擦电梯井道内壁、导轨断裂,碎片飞溅砸在井道内壁,都可能破坏建筑结构稳定性。这就好像让只能拉十吨的车拉了十五吨,还用大铁锤砸它,不往中间塌才怪。”
于大东茫然的点头,静了片刻又说:“这个电梯就没有什么预防措施吗?上次我们那个不也停在三四楼之间了吗?”
程时回答:“有的,一般来说,电梯超过设计速度,限速器触发安全钳,将轿厢抱死在导轨上,就会停下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