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罩里,用老式播放设备进行读取。
医生看得津津有味,说这种视觉工业畸变之前的产物偶尔会迸发出艺术和创意。
约翰没有太大的兴趣。
他是被超感芯片污染的一代,体验过全感官渲染的沉浸式刺激,再看这种3d产品,就好像蹲在马路边抬头看大厦广告一样无聊。
医生承担了观众和解说的角色。
他像赛博网络空间里给自己增加“怀旧”标签的老古董,但实际年龄和电影上映年份还差着老远,所以他的怀旧毫无根据,更像是一种另类爱好。
约翰则专注于消灭油炸食品。
外卖散发着令人喉咙发腻的厚重油味,主食部分是用街头合成肉块裹上调味糊糊,再送到劣质油里烹饪,捞上来以后撒点辛香料制作而成。
他咀嚼着肉块,感受牙缝间又柴又散的口感,默默分析着具体的流程。
“医生,我打算搞家食品店,用生鲜肉,到时候感兴趣可以过来捧场,让店员给你打折……算我蹭你酒水的补偿怎样?”
里安抱着胳膊在昏暗的地下室里转过来。
他花了几秒钟从油腻颓废的状态里脱离,又迟钝地消化掉约翰的话,才呵地一声笑出来。
“真是见鬼,我给你开膛破肚的时候,怎么没见着叫良心的东西……”
“说他妈什么话,咱俩算……朋友吧?”
约翰说得都迟疑起来。“哦谢特,这听起来同样糟糕,毕竟咱俩有代沟,或许你能跟我聊聊被夜曲酒吧抓走之前的故事,你见过的那些雇佣兵。”
“他们都死了,这是成为大人物的代价,传奇走上巅峰以后,除了死亡,没有配得上他们的结局。”
里安没有展开叙述。
他表情里看不出怀念和感伤,也没有强烈的交流**,最后喃喃着“食品店”“打折”之类的词汇摇头嗤笑。
“你真意识到自己只能活半年了吗?”
“当然。”
约翰语气确凿,喝酒的动作却很淡定。“这座城市已经教会我面对失望,还能糟糕到哪去呢?”
他心底其实有个模糊的方向。
既然当初劫持车辆的雇佣兵已经有线索,试着追踪他们,说不定会迎来转机。
“好吧,我必须说,跟那些死去的传奇相比,你的临终表现还算不错……”
里安打趣道,又思忖片刻,像是随意地闲聊。
医生说约翰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脑部损伤,而他曾经听说过——盖亚细胞公司,可以修复严重损伤的大脑,甚至做到一比一复刻。
“把脑花复制粘贴?开玩笑吧。”
“我刚开始也觉得扯淡,后来才知道这个手术主要分为两部分,首先是脑组织修复,再就是进行记忆提取、移植。”
里安端着酒瓶,不安地摸了摸头皮,好像在讨论一个触犯伦理道德的问题。
赛博时代流传比较广的技术中,就包括记忆提取和存储,甚至在欧洲某些机构,专门有记忆存储银行。
伊甸城日常中也能看到相关应用。
**娱乐场所存在大量提供服务的性偶,而他/她们往往会佩戴特制行为芯片——这东西跟街头动作芯片类似,后者提供杀人格斗的技术,前者则是高超的欢愉技巧。
性偶行为芯片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就是记忆存储。
它会让服务者结束工作后失去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,直到客户再次下单,由此延续过往的习惯和唤醒上次的过程。
除了性偶以外,大部分记忆被提取后都是被用来制作成超感芯片,以硬件形式让其他人阅读和体验。
公司会向市民征集购买一些记忆,作为生产广告和超感芯片的素材,被抽取掉记忆的客户会出现轻微副作用,但公司给予的酬金仍然会让大把的人心动。
以上这些技术都有前置条件,某种意义上来说,被取出来的“记忆”是物质层面的事物,可以加工、编译、阅读,但要是将这玩意原封不动地放回脑子里,成为潜意识的一部分,难度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“真能做到吗?”
“以前我也怀疑过,直到遇见你。”医生面无表情地侧头审视他。“你觉得把你从查韦斯变成约翰的过程是怎么实现的呢?比起更换脑子,更换记忆是不是更好接受一点?”
“好吧,你赢了。”
约翰放弃争辩,毕竟自己也不清楚具体过程。
“就算技术突破,我该从哪儿入手?”
“你不是已经遇到了么,以前铁邦物流的同事被卖到柏拉图做实验,弄得记忆混乱,你还见过他们主管……搞记忆的人,大概率,有修复脑子相关的技术。”
里安用闲聊的方式提供思路,也不去探讨能否实现。
“总之就是拯救你的脑子,约翰,咱没办法,并不意味着有钱的阔佬们没办法,他们能享受到的技术应该相对成熟。”
“啧啧啧。”
约翰笑着端起酒杯。“再聊下去,我都要觉得未来充满希望了。”
“呵,祝你好运……哦不,好死。”
叮~
里安和约翰互相碰杯。
约翰在病床上度过,盖着浆洗过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