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洒满了森林,树洞内光线昏昏沉沉。
柳夕颜双眼紧闭,完全不知道一道微凉的阴影遮盖住了她的面颊。
她的手在脸旁边微微蜷缩着,睡得正香。
江初月小心翼翼靠近她,手缓缓接近,就被一片带着香气的暖息笼罩住。
树洞中悄悄冥冥,除了她浅浅的呼吸外,没有别的声音。
太宁静了,静到他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。
但是,在离她手背一寸的地方,他停了下来。
树外寒风吹啊吹,颤抖的手指终于还是没有落上去。
就算看到了那些预知画面,又能怎样呢……
他缩了回去,脸靠在膝盖上,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月牙白大氅上的一片血渍。
这件大氅他一路上都小心翼翼,没有将它弄脏,哪怕戈亭用御火术攻击他,他也没想用大氅挡住那火光。
可是现在上面有块血,那是刚刚他靠近师父时,沾到的她的血。
师父那么一个强大冷静的人,能从众多修士手中保下他,面对任何困难都游刃有余,也在这里受了伤。
伤口贯穿肩膀,只为了给他摘冰晶玉髓果。
所以,就算那是预知的未来,又能怎么样呢……
更何况,也不一定。
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,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响声。
“前面好像有结界波动!快去看看!”
唰唰唰,是好多人御剑飞行的声音。
江初月立即抬起头,弯着腰站起来,小步走到洞口前往外张望。
自打进了筑基,他听力就大幅度增长,能听清许多细节。
来人有二三十,气息内敛,全是修士。
他沉声屏气,回头看了眼柳夕颜,她依然睡得很香。
*
明月当空,柳夕颜被体内四处冲撞的魔气痛醒了。
“我的青天大老爷啊,你喜欢师尊就喜欢呗,人家不喜欢你,你就走啊,你搞个心魔出来,这是要闹啥子嘛。”柳夕颜心中哀嚎,问候了原主的十八辈儿祖宗。
她感觉自己身体很燥热,一股无名欲.火在她体内横冲直撞,一直在鼓动她。
“师尊是你一个人的,你要和师尊永远在一起。”心底的声音蛊惑。
柳夕颜劝慰心魔:“没有什么人能和另外一个人永远在一起,你想开点,实在想不开你自杀也成。”
心魔:“……”好歹毒的女人。
咦,江初月呢?
柳夕颜环顾一圈,又没找到这人踪影。
每回都乱跑,不怕她丢下他先跑了嘛!
她想爬起来,忽然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大氅,是江初月穿的那件。
嗯……怪不得有些暖和。
她眨了眨眼,将衣服收起来丢进芥子,站在树洞前望着一览无余的圆月叹口气,“这哪里是收了个徒弟啊,这简直是收了个祖宗。”
她的小祖宗又跑去哪里了,怎么还把她随手布下的结界给破了?
不远的地方有很强烈的灵力波动,她随手撑了把伞,将就遮一遮月光,也顾不上魔气暴涨速度,朝着外面闪身而去。
*
江初月手持着短刃在林间灵动穿梭着。
无数的法术攻击在他身后,但凡他慢上一秒,那些法术就会毫不留情将他击倒在地。
林间树木倒了几片,砸在地上,轰隆隆作响。
月光如水,晴朗如镜,激荡的尘埃在浅迹苔藓上沉沉浮浮,折射出一片白茫茫的光纤。
寒风呼啸在耳边,江初月腾身而起,抬手挡住了一把飞剑。
神色清冷,寒目淡淡一扫,反手一躲,朝着另外一边更密集的丛林奔去。
从小到大,虽然无法修炼,但他父亲并没有放弃对他的培养。
他日常跑山加锻体,总是被父亲押在木桩上与他对打。
身材虽然瘦削,可身体素质却比旁人好上许多。
如今进入筑基,他能动用体内的灵力,速度更是飞快,像是泥鳅一般,在那二三十人的追击下,逃到现在。
“他就是魔种!我不会认错的,我在雁回镇客栈中见过他,他那张像雪山一样清正的脸我不会认错!”有修士大喊。
“抓冰晶玉髓抓不到,居然遇上魔种了,瞌睡了老天爷送枕头,抓到他,他身上肯定有斩阳剑!”
“他妈的,小孽畜跑这么快?!他先前不是没修为吗!冰晶玉髓不会是被他吃了吧?”
“话说他怎么和阳台尊者搞在一起了,他不是拜了花月剑尊为师吗?”
那群修士一边讨论,一边追赶着江初月的踪迹。
追着追着,到了一片密林中,再也寻不到了。
众人奇怪环顾,“人呢?”